他走了,走的悄无声息,只剩下一阵风儿陪着她,风儿掀起她洁白的衣袂,揉乱她浓黑的长发,缠绕她长伴西山日落。
不知什么时候,麻木悄悄的躲进秦可柔的心房,地上长长瘦瘦的树影,天空渐远渐无的夕阳,树上渡了一圈金边的乌鸦,这些美丽的景致再也激不起平常善感的她半点诗意。站在羊肠小路上,轻柔的晚霞把她染成了闪闪发光的女神。
瘦削的香肩顶着一张欲哭无泪的冷若冰霜的玉脸,踩着夕阳的余辉飘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跌跌撞撞的来到他们曾经生活过的乡间茅舍,这里有他的味道,有他们爱的痕迹。
看着满院落的杂草;破旧不堪的木屋;久已生锈的铁锁,满心的悲伤更加荒凉。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说好的,一起携手度完岁月的长河,不留人生遗憾;说好的,要好好疼我宠我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站在院落,秦可柔的心凄凉又悲伤。
哀莫大于心死, 心里装满了伤心的泪水,眼睛却不肯让它往外溢出一滴,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他的叮咛与嘱咐。经历了太多的爱恨情仇,太多的人情世故,秦可柔已经不会哭了。
院子中央的那颗大树低下,有他夏天为她摇扇纳凉讲故事的记忆。竹编凉席上,他背靠大树,她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仰脸遥望星空,听着他温柔的喃喃私语,在铺满黑夜的星幕中找寻属于他们爱情的那两颗。他的柔情给了她世界上最大的安全感,躺在他的身边,不知不觉就酣酣地进入梦乡。
朦朦胧胧中,柔儿感觉到他把她轻轻地抱起,放到宽大的木床上,轻轻的放下蚊帐,给她梳理好四肢与身躯,盖上薄毯,蹑手捏脚的离开了。柔儿心里是多么的想让他为自己留下,陪着她好好过一夜,他的身影却慢慢地穿过黑夜的长发来到了她的梦中,用温和的目光暖暖的看着她不言语。她伸手要去牵他的手,他却飘然而去。无数次的梦里有他,他总是笑而不答,每次梦醒时柔儿都是满脸的泪痕。
想念他做的煎鸡蛋,喜欢他做的红烧茄子,干煸芸豆,鱼香肉丝和油焖大虾。灶火升起,叮叮当当的炒菜声,满屋子的油烟飘香,让狭小破旧的厨房充满了温馨的人间烟火气。他麻利的做好一日三餐,她摆好碗筷,像天下所有的小夫妻一样,相对而坐,相敬如宾的吃着属于二人的团圆饭。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相,他会温和的说:“慢慢的吃,没人跟你抢。”,她柔柔地娇媚一笑道:“你做的饭太好吃了,我不走了,以后就留在在这里陪你一辈子。”
他笑着伸过手指刮一下她的鼻子说:“傻丫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怎能为我守一辈子呢!你是老鹰,广阔的天空才是你飞翔的家园,你早晚是要离开的。”
一阵狂风吹过,昏暗天空下一片低低的黑云夹杂着急雨胡乱的扑在她的身上,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急忙找出钥匙打开锁,推门步入了屋子里。屋子里多年不住人,到处是厚厚的尘土。所有的陈设如旧,唯有屋子的主人再也找不到了。一阵悲哀涌上心头,心又隐隐的疼起来了。
看着屋外越来越急的大雨,柔儿呆呆的目视着前方,想起了雨天她经常不带雨伞,他四处找她着急的样子。大雨瓢泼的天地中,远远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雨中摇曳,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躲在屋檐底下的她瞬间泪如雨下。柔儿感知着他的在乎与浓浓的爱意,心骄傲自豪地想对全世界呐喊“我爱你!”,嘴里却不肯吐露半点心声……。看到屋檐底下的她,他冲过来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带着能将她融化的爱意心疼的轻轻责怪道:“傻丫头,又乱跑乱闯的,天不好,也不知道早点回家,着凉了又得咳嗽。” 柔儿小时候得过一场重感冒,留下了慢性支气管炎,只要着凉受寒,病根就会发作,所以杜子杰特别在意她的病情。这个时候,柔儿总是撒娇的让杜子杰陪着她在雨中走一走。紧紧的挨着他,悠闲的漫步雨中,感受着他的体温,心中会立即升起一团浓浓的爱意与欲火。
两个人牵着手欢快的走向开满油菜花的金黄色的田野,站在田间地头上,眺望着远方,或是相视凝望,久久的不肯把目光撤离。她丢开伞,两只胳膊紧紧的环抱着他的廋长的腰身,仰着脸期待着他的热吻。他却在她的额头轻轻的一吻,然后捡起伞撑在她的头上拉着她往回走。他更加担心的是她的身体,他压抑着体内的爱欲,躲避着她含嗔失望的目光,匆匆的带她逃离。
二十年前,柔儿的父母由于工作太忙,时常出差,无暇照顾她,将她送到远隔千里的乡下姥姥家居住。那个时候她才七岁,刚上一年级。姥姥家住在大山里面,跟着柔儿的单身的舅舅一起生活。由于家里穷,身上又有着残疾,三十多岁的舅舅至今单身一人,膝下却有一个比柔儿大九岁的的儿子,杜子杰。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寒冷的冬季,舅舅一次外出,在路上捡回来的一个弃婴,如今跟姥姥舅舅相依为命。
柔儿在姥姥村庄里的小学就读了,大她九岁的表哥已经就读高一了。每天放学后,哥妹俩相处愉快,有时候,哥哥会给柔儿辅导一下功课。大多的时候是陪她玩耍,虽然相差九岁,俩人却相处的十分和谐。功课完成后,子杰会帮着奶奶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喂喂家禽及做做晚饭,寒暑假会帮着干地里的农活。而舅舅一年中有四分之三的时间是在外面打工。家里就只有柔柔、表哥和姥姥三个人生活。姥姥的身体还算健壮,能伺候的了这两个孩子。小小的柔儿跟姥姥、表哥的感情也是愈加深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柔儿也逐渐的长大。上三年级的暑假的某一天,从城里传来一个噩耗,舅舅从工地高高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抢救无效死亡了。年迈的姥姥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一个月之后也走了。
家里只剩下两个孩子了,杜子杰已经高中毕业,正等待着录取通知书。这种情况下,秦可柔的父母只能将他们俩接回城里去。好歹杜子杰是个大小伙子了,能做饭照顾柔儿。柔儿对杜子杰的依赖心很重,离不开他。杜子杰也很争气,录取通知书告诉他被北方一座知名大学给录取了。他选择了一个冷门的自己喜欢的专业,农业系。开学的前几天,他对柔儿说,寒暑假会回来看望她的。希望柔儿好好学习,否则就不回来。柔儿把杜子杰的话看的格外的重要,不仅仅是他格外的优秀,更因为他有时候像长辈像父亲一样关心她。柔儿使劲的点点头,发誓的说:“哥哥尽管放心,柔儿一定也会像哥哥一样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的。” 从此柔儿就只有寒暑假才能跟杜子杰一起玩耍,度过短暂又美好的时光。
转眼四年象牙塔的生活结束了,杜子杰没有选择留在城里,放弃了农学院留校任教的好工作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他的目标远大又高尚,他想帮助自己的家乡脱贫致富,让家家户户过上好日子。
他没有顾及姑妈和表妹的感受和热情挽留,意志坚定的离开了。柔儿站在火车站台上恋恋不舍的目送着绿皮火车载着杜子杰缓缓的离开,没有追赶,没有流泪。她是想着等放寒假,便回到那个童年待过的地方找杜子杰去。想到这里,她既难过又高兴了起来。
她挥着手跟杜子杰告别,直到火车不见踪影才挪动脚步离开了站台。回到家后,柔儿立马投入了学习当中,她想以最好的学习成绩证明给杜子杰看,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也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回到城里这四年来,她也习惯了与杜子杰只有在每年的寒暑假相见,这次杜子杰的离开,她只是觉得不过还是跟从前一样,很快寒假就会见到的。
正如柔儿的感觉一样,对于心中有念头的人来说,时间飞逝。一场大雪的降临,告诉柔儿寒假即将来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柔儿幻想着自己穿一身大红色的棉袄,披着如墨的长发,旋转在白皑皑的雪地上,该是有多么的浪漫与唯美!最好是有最喜欢的子杰哥哥的默默凝视,方能显出这雪的寓意。这样想着,柔儿嘴角情不自禁的浮上了浅浅笑意,稚嫩的脸庞可爱又娇羞。过完年,就又长一岁,十五岁了,正是花季少女情窦初开的最美时节,柔儿似乎早熟了。
期末考试一结束,柔儿就迫不及待的整理自己的行李箱,恨不得立刻飞到杜子杰的身边。 妈妈虽然担心她一个小女孩子在路上的种种不安全,但看到柔儿那满脸坚定的样子,也就同意了。孩子长么大,她忙于工作都没怎么去好好关心照顾她。柔儿却如同地里的野草顽强的疯长,变得独立又坚强。假期她也忙,柔儿也没什么玩伴,跟她表哥又那么默契,也就顺着她去吧。嘱咐了一些路上要注意安全事项,准备了一些柔儿和子杰喜欢吃的零食,就送她上火车了。跟妈妈挥手告别后,柔儿欢呼的心像一直雀跃的小鸟,一路上都是兴奋、新鲜。
车窗外洋洋洒洒的漫天飞雪很快就将大地染成一片银白。柔儿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雪,思绪飞舞,仿佛自己就是其中的一片雪花,轻灵、洁白。喜爱的子杰哥哥就是让她飘起来的冷风,托着她在空中四处游荡或是旋转,亲密又无间。火车穿过田野,穿过河流,穿过村庄,穿过一片丘陵,直到离子杰哥哥越来越近,柔儿还是一直在沉思着。
(未完,待续。)
2017.6.4 盖晓丹
妹子,这文章给“月旦评”投稿吧,把标题加上“月旦评”征文,就行啦。
谢谢你,挺长的,担心没人愿意看。不过试试去。
那你edit一下文章标题呀,这样才算参加“月旦评”活动。
刚看到,谢谢你。原来是这样投稿啊,我这就弄去。
晓丹女士,你还会写小说呢,大致看了一遍,文笔挺好,有小说的范儿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