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孤独衍生了欲望,还是欲望衍生了孤独呢?
看《春风沉醉的夜晚》时,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故事的开篇就交代了王平与江城同性恋的关系,他们的约会必须要开车去很远地方的一个隐秘的房子中,他们在那里拥抱做爱,王平说我爱你,江城便回答他,我也爱你。
具体谁更爱谁,好像很难说清楚。
王平是个已婚的男人,他开着一家书店,他的老婆在学校教书。王平为了能与江城更方便接触,便想要介绍自己的老婆与江城认识,并幻想着可以像“一家人”一样相处。而王平不知道,他的老婆早已经雇佣了私人侦探海涛去跟拍他与江城在一起的样子。
本来一直隐忍的滴水不漏的妻子,在王平发现妻子派人跟拍他时情绪奔溃,两人大吵一架后,妻子寻去了江城工作的旅行社,将所有的事情公之于众。
江城说,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底线。他选择与王平分开,不接王平的电话,不回王平的信息。
江城在同志酒吧里男扮女装画着夸张的妆容在台上与主持人调笑的时候,一直跟拍的海涛凝视着他,后来他喝醉了,差点在酒吧与人打起来,海涛替他解了围,后来两个人落荒而逃出了酒吧。
那天晚上,海涛喝醉了,江城带着海涛去了宾馆,而后两人相恋。
海涛的女友叫阿静,在一个服装厂上班,服装厂的老板喜欢阿静,阿静似乎跟了他很多年,可以说老板也同时是阿静的金主。当然,这是海涛不知道的事情。后来服装厂遭遇查封,老板入狱,阿静在老板入狱期间一直在外为老板奔波,将老板从牢里捞出来。那天晚上,服装厂的老板默认让阿静再去跟自己曾经生意场上的伙伴,阿静摔了碟子走了。
她剪了短发,打电话给海涛,说我想你了。
这时的海涛正准备跟江城区旅行,目的地是曾经江城与王平约会的地方。阿静加入了这趟旅行,在途中,阿静发现了海涛与江城的关系,似乎遭遇晴天霹雳一般的,她假装一无所知又在半夜一个人出去买醉,正在唱《那些花儿》的时候,江城与海涛一前一后都寻到了他。
她又哭又笑很久,似乎是若无其事,但当旅行继续的时候,她在一个加油站里不辞而别。
海涛发现阿静走了之后,跟江城说他后悔跟着江城来旅行了。
正在修车的江城说,那你走吧。
江城一个人来到曾经和王平约会的地方,此时的王平已经随着他与江城爱情的终结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江城遇到王平的妻子,她在愤怒之下失控厮打了江城,混乱之中刺破了江城的脖子。
江城被救后,脖子上留下一了一道长长的疤痕,后来他又找了个男朋友,在与那个习惯男扮女装的男朋友做爱的时候,他的耳边忽而想起了已经死去的王平曾在他的耳边为他念的郁达夫的散文:自杀我有勇气早就干了,现在还能想到这两个字,足证我的志气还没有完全消磨尽哩。今天那无轨电车的机器手,他骂我什么来? 黄狗?黄狗倒是一个好名词。 我想了许多凌乱断续的思想,终究没有一个好法子,可以救我出目下的穷状来。
好似所有的人都在寻找,所有的人都在追悔,所有的人都在迷茫,在不知情为何物的漩涡里深情又薄情,混乱的让人难以理清的感情线错综复杂的纠缠着每个人的生命,
若说深爱,似乎有些敷衍,若说不爱,又似略有不甘。
每个人孤独的都像是个怪物,很多情感自己连自己都说不清,这孤独的感觉从不知自己何去何从间繁衍出来,而后埋入人群中,要人爱,要爱人,要周旋于各色各样的爱之间,充斥着性的混乱才可派遣自己的不安,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尘误,落花开自有时”。这是王平死去后,江城为了掩盖脖子上的刀疤而去刺青的时候,导演送给江城的句子,他皱着眉头似是若有所思,在思什么呢?约莫着除去王平之外,他也不会想起那个人,他曾决绝的离开了王平,头也不回的立马又投入风月,却在王平死后无时无刻不怀念他,大约王平就会如同江城身上的刺青一般,将一生跟着江城,并是江城一生中不可躲避无法隐藏的存在。
“自杀?若我有勇气,我早就去了。”
郁达夫写下这些话的时候,定然是茫然的吧,找不到出口的人,大多想寻一个出口,有些人死去,有些人放纵,王平是前者,江城是后者。
你说,这辈子能爱几个人?又有谁分得出哪一位是一生最爱呢?
他们不停的做爱,在这个爱人走了之后又另寻新欢,性似乎就成了派遣孤独的祭品。
你说爱情会不会死,爱情死了之后需不需要祭奠?
失去了江城而选择死亡的王平,失去王平选择另觅新欢的江城,与阿静相爱又与江城上床的海涛......
爱情把每个人都变成疯子,他们在欲望和孤独里徘徊,最终解脱的却是王平,他的死亡终结了自己情感的纠缠和失爱后的孤独,留下一堆解不开的死结在江城的生命里,那些江城和王平之间没有爱的足够的缺憾似乎变成了让江城透不过气来的瓶颈,他在酒吧循环,与旁人做爱,去游水玩山,只是他一直不开心。
他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爱,他没有把自己的故事写完,有关于爱的热烈的火焰还未消耗殆尽,需要一个出口宣泄,他想念的王平不能如他所愿,那便找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填充;而海涛呢?这个说着自己上半身二十七岁下半身十七岁的男人,以不想长大的姿态肆意的在情感里冒险,似乎爱阿静,又似乎不爱阿静,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否懂得爱的时候,也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爱的时候,被江城与王平这般另类的爱情所吸引,好奇心促使他趟进了江城的寂寞里。在阿静走了之后,他才懂得难过,懂得来不及,懂得后悔。
就如同王平是江城的朱砂痣一般,或许阿静也成为了海涛的朱砂痣。
只是你看,最爱的人总不在身边。
每个人都成了特别可怜的人,没有爱,也并不期待未来,他们就流落在街头,吃着随随便便的饭,看着无人诉说的风景,吹着不冷不热的风,过着不痛不痒的日子。
就如同阿静最后唱的那首歌里“那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早已难辨真假”......
对啊,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算了的感情,若能长久,便不必遗憾,没有遗憾,就不会铭记。
可以刻在心底深处的,大多都是失去之后再也无法回来的。
后来的日子,你有很多个可以酒桌上吹牛逼的朋友,也换过很多个床伴,似乎与谁都能暧昧调情,叼烟的姿势愈加熟练,酒量越来越狠,日子自由的近乎于浪荡,
只是短暂的欢愉之后,迎来的是一次比一次剧烈和浓郁的孤独,
为何作乐你不晓得,为何循环你也不晓得,你只晓得漫长的时间里需要有人在侧,有人与你说话狂欢,有人喧闹热烈,
这样就可以短暂的忘记很多事情,忘记曾经如何在爱里不自知,忘记如何亲手断送爱情,忘记如何耿耿于怀,忘记怎么一个人怅然若失。
那些戛然而止的爱情堵在一个蓦然断裂的出口间隙,随着时间愈发难以疏通,
你所处的闹市中都是不问过往不谈去路的过客,孤独的怪兽以拥抱和亲密来互相舔舐伤口,那些孤独来自于一个不会再有人提及的名字,来自于一个中途走散的故事,来自一段无人问津的伤逝,因为这孤独的根源无法铲除且根深蒂固,需要排解的寂寞源源不断,所需要的热闹便供不应求,
所以每个人都很奇怪,似乎是一个无法填满的黑洞,欲望便写在了脸上,似是无欲无求,却也欲壑难填。
谁都说不清是孤独衍生了欲望,还是欲望衍生了孤独,
但或许两者从不分彼此,
本就是多两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