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时代最早看过的两部电影,一部是《青松岭》,我原以为是《艳阳天》,只记得片中的车把式钱广把那鞭子甩得啪啪响,影片的主题曲《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长鞭哎那个咿呀甩嘢!啪啪的响哎,哎嗨嗨咿呀吆!赶起那大车奔前方哎嗨吆!让人精神一振,给人印象深刻。另一部是《决裂》,我已记不起影片的主要内容了,只是对片中的那句台词“马尾巴的功能”记忆犹新。那时年幼,也不知这些影片的深刻含义,只是觉得好玩好笑罢了。决裂什么?又与谁决裂?无从知晓,也无意识去探究,只是这句台词留在印象里。
上网一查,才知这是文革期间反映农村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道路问题的影片,现在才恍然大悟。决裂,是走社会主义道路,与资本主义道路决裂。大学畜牧专业的教授,不去为农民的耕牛治病,却在课堂上大讲马尾巴的功能,结果惹得哄堂大笑。
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脱离实际,迂腐浮夸,不过是被人嘲笑,因为教授没有动用国家基金来搞“马尾巴的功能”这项研究,也没有为名利的动机和目的。这匹马既不是哪位上级的宝马坐骑,无需用来拍马屁;教授也没有靠着这匹马的研究成果“马尾巴的功能” 来捞取名声和稿费。所以,笑声而过,也就罢了,随后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果说这“马尾巴的功能”能够原谅的话,那么最近学术上的三件事情却是难以饶恕的。
一是核心期刊《冰川冻土》发表吹捧“导师崇高感”和“师娘优美感”的另类论文,在提及核心期刊时,文章都羞羞答答,不愿提及是何处的核心期刊?而我明显记得是北大,而且还是科学创新基金扶持的项目。
二是核心期刊《银行家》给十岁孩子开专栏,《银行家》是山西省社科院主管、被列为中国社会科学院人文核心期刊目录的一本专业刊物。期刊主编父亲称儿子有过人天赋。
三是湖南师大一则博士论文答辩公告又火了:在这次答辩中,张楚廷不仅是答辩论文的研究对象,还是指导老师、答辩委员。随后有网友发现,张楚廷在任湖南师大校长期间,指导的不少博士生,毕业论文的研究对象都是张楚廷的个人教育研究。
父贵子荣,儿子吃老子,自古天经地义。老子动用手中的权利,为儿子大开便利之门,近水楼台先得月,是老子不惜舍得老脸皮,铤而走险,因为他觉得值。
本地一家物业公司,年底奖励优秀员工,最高奖10万元,是一经理,众人吃惊不小,最后才知原来是总经理的千金小姐。老子奖励女儿,厚待子女,有谁非议?有谁说不可?
可若是非老子与儿子这般亲密关系,比如导师与学生的关系,这导师就未必有冒险的决心和意志了。学生为达目的,需要绞尽脑汁寻他个良计和万全之策,既要让导师高兴,自己的论文还要顺顺当当通过。否则,自己写的再好,再有深度和高度,导师就是看着不顺眼,就是不让你答辩通过,你又奈他何?
学生也是聪明的,便在导师身上做起了文章。我来拍你的马屁,甚至师娘的马屁,你舒服得很,伸手不打笑脸人,就坡下驴,我不就通过了?!这叫名利双收,大家好才是真正的好。
我甚至可怜起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那位自杀的研究生来,女导师不能通过你的论文,你为何也不仿效写一篇“导师崇高感和优美感”的论文来?无论女导师丑俊与否,定会被这高感和美感之风吹的酣醉。
学生打导师的主意实则是走捷径,管它有用无用,只要导师高兴,通过论文答辩,万事大吉。你费心费力,真正搞起学术研究,导师未必认可。
学术圈怪事频现,真正的根源在于,制度缺陷引发了道德沦陷。学术体制不规范、不健全、不与时俱进,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越来越趋向功利化,便形成了学术浮夸之风。
“马尾巴的功能”,我们可以为之一笑;而“导师崇高感”和“师娘优美感”的论文,还有集指导教师、研究对象、答辩委员为一身的论文答辩,我们再难以笑得出来。
是时候了,我们真的该与此决裂,与这不端行为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