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前一天是我哥哥的生日,但人到中年,对于过节已然没有什么念想,生活不咸不淡,梦想依然在闪光,所以对于他的生日也没有特别在意。
但是每次中秋节我都会想起在广州读书的一个湖北同学,那个时候只有qq和51网,后面也都消失了,时过境迁,甚至名字都不记得了。
2005年的中秋节,广州荔湾康王广场,月光皎洁,人头攒动,大家都洋溢在节日的喜乐气氛中。唯独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石阶上,楞楞的发神,想初恋的女友,想以后的工作,想明天没生活费了咋办。
16岁没满就被老爸推出社会,表姐夫说要带我进模具厂,我很讨厌那脏兮兮的环境,所以到了东莞黄江一周之后就投奔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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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大我两岁,比我早出社会2年,在汕头谈了个贵州男朋友,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同居,与她男朋友的姐夫一起租房,说是租房,那环境相当恶劣,潮阳本地人在臭水沟边随意用砖头垒起来,盖上油毡布就出租。
外来打工人太多,房子供不应求,10平方不到住4个人,我去的时候还和姐,姐夫挤一张床,说是床,其实也是红砖垫一块木板。
夏天37.38度,房子就跟蒸笼没区别,潮阳绝大多数工厂都是做女士内衣和配件的,染厂,姐夫一家兄弟姐妹5家人全部在附近的内衣厂做工。
这是我不喜欢贵州人的原因,每天工作12-3小时,回来还要聚在一起喝酒,打牌到凌晨,后面他们当然是离婚。
当时进厂生手没人要,我就在厂区旁边培训班学了几天,因为年纪小静不下心,当然性格也很活跃,所以姐当时挺讨厌我的,每天都要打击我几回,说我学的这么差,做事这么笨,人这么差劲,,,
16岁的年纪,出了社会,没有任何人帮忙,也没有开导,没有亲情的关怀更没有朋友,虽然附近住了表哥表嫂,还有村里几个比我年纪大的表哥,还有一个女同学。
但他们从没请我吃过饭,也没把我当回事,每每拿我取笑逗乐。也因为没钱,所以还是穿的老家出来的衣服,土的掉渣,一双鞋穿一个多月,都臭了,姐给我买了一双帆布鞋换洗,所以受了很多白眼和嘲笑。
那个时候1.7米,体重才102斤,瘦的跟猴子一样,还特别能吃,满脑子理想主义色彩,所以就是经常被取笑的对象,这也是我长这么大和那些老表,姐夫关系不好的原因。
我穷,我寒酸,我傻,但人是会长大的,我会得到我要的东西,但他们不懂,可我没地诉说,
老爸说我不听话,老妈说我自找的,姐打击我人笨,老表打击我信口开河没脑子,女同学打击我一辈子没有出息,可是我能找谁说呢?旁边人都笑话我。
因为我一直运气不错,还不会踩车的时候,去到一个内衣厂,老板娘看我太小,不要我,但是老板坚持把我留下来。
年纪小,不会做,胆子也小,吃饭都不敢上桌,还是老板看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招呼我过去坐他旁边,那几天因为姐骂我就去老表那里蹭吃蹭喝,赚的不多,每个人都没钱,多了一个人吃饭,虽然是亲戚,第二天就开始话里有话了。
进这个厂的时候我已经在本地人祠堂那里睡了一晚了。夏天一个通宵衣服都臭了,坐老板旁边脸红的不行。
好不容易吃过饭,老板给我安排宿舍,然后又送了我两件t恤和一条裤子,第一次有那么大的老板给我递烟抽,其实我那个时候偶尔抽,还经常被打击样子丑死了。
我在那厂里做了2个月不到,走之前老板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跑北京,16岁胆子太小,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我怕,所以拒绝了,现在来看也许是机会,毕竟潮汕人很少愿意提携外地人的。
那个时候姐怀孕肚子很大了,就回贵州生小孩,因为她年纪太小,家里也不同意,男方又穷,我又心直口快,说一堆道理不听,最后和姐大炒一架,把姐,姐夫和他们亲戚都得罪了。
这个地方也就姐一个亲戚,她回去了,我也准备到广州找哥,零几年其实社会还很乱的,我那时候说胆小,也胆大,一个人买票到广州,记得就是快中秋节的前两天。
厂里结了600块钱,买了个背包装了我全部家当,哥在南沙区工作,我现在都记得,因为坐了一天车,找到哥租房的地方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简单吃了个快餐。
我现在依然记得,我刚要躺下休息一下的时候,哥就骂我,不要睡他床上,脏死了,我那个时候脑子嗡嗡的,别人兄弟关系都好着呢,我哥大我6岁,对我没一点好脾气,当时我忍了。
穿一双帆布鞋,年轻脚出汗的厉害,洗澡睡觉了哥还让我把鞋子提出去,说臭,,我本来有狐臭,说我把他被子搞臭了,明天又要洗,,,
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明天我自己去找份工作,不会在他这里住。
8月13日到的广州,14哥生日请我吃了饭,所以又住了一晚。16岁很多厂都不要,附近的电子厂,塑胶,玩具厂招工的很多,但是没一个人要我,没办法,想着自己做了两个月内衣,多少还有点经验,所以就想着找个制衣厂。
一路打击,无人诉说,没有帮衬,全靠自己,从黄阁到塘坑4元钱公交,出门没换零钱,所以上车就投了10元,没想到的是车上有乘务员,人工售票的,见我年纪小欺负人,投进去的钱不认,还对我破口大骂,骂我傻子,坚持又收了我4元,现在真的是记忆尤新。
这个事到现在我也没对任何人说
因为年纪小,所以皮肤好,虽然自卑,但看起来人畜无害,又腼腆,瘦高瘦高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又有谁不喜欢呢?所以被一个大我几岁的小姐姐招进去了。
正式上班是中秋节第二天,小姐姐还给我拿了2个月饼,她对我挺照顾,一起工作了一年,然后她回去相亲就没来了。
然后我出厂,到广州学纸样,报成人大专,然后做技术,做销售,开店,回老家做贷款,接触加密货币,到现在。
虽然中途有很多故事,但我每次想起亲人的冷漠,亲戚的打击,父母的不理解和自私,朋友的背叛,工作的被打压,我心里就不服气,自始至终的认为,年轻的时候可以傻,可以笨,但人是会长大的,都会成长起来的,所以我不怕,毕竟我生来什么都没有,所以从来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
即便我负债累累,即便所有人都打击我,即便被最好的朋友坑的厉害,我依旧相信自己是可以的。
时间一晃快20年了,认识了新的朋友,也得到了很多人帮助,认识了我老婆,也有了孩子,在这又一个中秋节不免思绪翻飞。
人有几个20年呢,回忆过往,仍仿佛昨天一样历历在目,今晚的月亮还是那么圆,可每个人的悲欢又岂能相同呢?
@tipu cur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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