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活命的办法（1/3）
古树讲述了昨天晚上的情景。
他最早是被远处隐约的几声惨厉呼嚎所惊醒，然后就没有了声息；无论什么事，看来都已经过去了。扎根而居的古树早已习惯于各种声音的侵扰，好奇心离开他已经很远很远了，他窸窸窣窣地扭动扭动身子，准备继续安心地睡觉。不一会儿，杂乱的呼喝夹着稀里哗啦的蹬踏铲地之声，金灿烂第一个冲进林子来。他双眼血红，充满恐惧，瞪得就像要摒出眼眶却无视任何沟壑坡堑，只是一味横冲直撞，碰到树根石块也不敢有丝毫停顿，连滚带爬拼命蹭起来继续狂奔，绊倒了也不管不顾拼命跌跌撞撞向前扑。直到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才“砰”、“啪”地被四脚朝天弹倒在地，背一着地就又反弹站起来，他以为前面是绝壁当道，再也不能通行，“嗖”地转身一动不动。跟着又有三四个血汩淋当的人连跑带爬冲进来，见他停下，都站在了他的身边。还有几个人刚到林子边就被赶上来的老虎撕咬得缺胳膊少腿，哀嚎着又滚又跳，基本上是在地上挣扎翻腾着窜进林子。
他们还没出得一口气，黑影当头盖下，一串串老虎成堆扑上，那些人只叫得一声便都命归黄泉。只有金灿烂左右闪腰，让过两只扑上来的老虎，从一个没有了后腿的人背上扯下一支长枪，推出去挡住迎面抓过来的一对虎爪，双手绞动，侧身把那只老虎卸在一边；这时他已经没有了右腿，屁股也被另一只扑空后的老虎返身撕下一大块肉。他身子沉下，本能地横枪上举，曹大平挥掌击下，“咔嚓”一声，枪劈两截，虎掌盖在脸上，金灿烂的身体向后折断……
听到这里，宁宁不自觉地“啊”一声，金刚浑身一抖，可克暗自摇头，我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古树诧异地停一会儿，见我们没有再出声，就接着说下去。
曹大平用力过猛，踏过金灿烂的身体还收势不住，往前冲了几步缩头用肩膀撞在大树上才停下来。他圈转过来，把所有扑在猎物上面的老虎赶得停住口站起身，然后等后面的老虎都过来，有的还拖着那些在林子外就被杀死的人。他巡视过后，指点划分着把几大片肉堆到古树下面，又扔出一个腿子在旁边，让曹二平吃着腿子守护那堆肉。
这时他接了个电话，听完后狂呼一声“不用管了，大家吃啊！”带头扑在古树下那堆最好的肉上大嚼起来。
“这样，很快那些人就完了。”
古树讲完后，感叹道：“是吧？人真的不经打！”
也许，讲述故事对亲身经历过事件的树木来说没有多少新奇刺激，他们沉闷无聊，陷入了亢奋过后的倦怠之中，整个森林静怡安宁。我们默默无语，千万种滋味在胸中翻滚。古树奇怪地问：“怎么啦？后悔没有赶上？那个不是留给你们的吗？”
宁宁反复说着：“他遇上了他们。唉，遇上我们都没事。”金刚悻悻地说：“老虎就是老虎，谁惹老虎谁倒霉。我说人虽然能干却也很笨，自以为是，轻视动物，终归吃了大亏。”我吸一口气，失望地说：“就这样？他的枪呢？怎么用别人的枪？他们的枪都没有用？”金刚冷笑说：“枪恐怕早就丢掉了！逃起命来还顾得了其他？那个人有枪是因为背在背上，枪自己没有掉下而已，如果拿在手上肯定也扔了。嘿嘿，这些人也是，身上有枪，心中无枪。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用不上手。哪像我们，本领自在身上，用时自然出来。哈，他们碰到老虎，认命啰！”
那棵被金灿烂撞又被老虎撞的大树好生不解：“咦？你们是站在人那边的？奇怪！”
金刚扬起脸嘿嘿嘿地打量着我们。我挠挠头，瞟一眼可克，他不置可否。宁宁仿佛在跟自己说话：“我可没有专门想吃人。他碰到我两次都没有事。人就是想法复杂有些变态，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他们怎么老是绕着弯子想事情？如果不来找我就好了。不过，如果真是找到了我，会和我打起来吗？哎，他们会怎么样呢？肯定还是要打的。我可不怕他们了。但是吃不吃呢？唉……”照例，这些话还是被重复着。
那棵大树转换了题目：“我对你的应声虫更感兴趣，放到我身上也能跟着我说话吗？”
宁宁没有搭理他，兀自沉浸在茫然若失的情绪中。可克突然冲口而出：“走开！只有离开。”他又伸头看看林子外面，阿纳德正驮着一大堆背包过来。可克坚定地说：“我们站在老虎这边。人怎么会让老虎白吃了呢？人是那么好惹的？老虎和人不能在一起！规矩是不错的。一定要让他们回去！”
金刚耸耸肩，悻悻地嘟囔了一句：“个头越大越麻烦，还是小巧点儿好啊！”
“什么小巧点儿好啊？”看上去离得还老远，可随着话音，阿纳德已经窜过来站到了中间，开水般沸腾的洋溢热情挤得沉闷的情绪都一下子没了踪影——尽管她现在是虎纹花脸，如果换成人类的词，形容一个大姑娘高兴地劳动归来，无一例外应该是“脸红得像红彤彤的红苹果”——不过我想，确切的，她现在应该是内心甜蜜得像红彤彤的苹果。宁宁凑过去把狗皮囊扔一边，杵着鼻子在她脸上蹭来蹭去：“怎么不跑快点儿？去了这么久！要躲开人吗？大树在讲昨天晚上吃人的事。”聆听完宁宁的两遍絮语，阿纳德眉花眼笑：“还需要躲着人？要不是有这些背包，我才不理他们呢！去的时候我大摇大摆擦着他们身旁走。嗨，背着它们回来就绕了一点点路。”
可克麻利地把各自的背包分开：“好了，快点儿，天都黑下来了。”他变成人形，穿戴妥当后招呼着宁宁往金卉蒴走去，指着汽车安排我说：“该把她弄醒了。”
宁宁离开阿纳德，撮着狗爪子在金卉蒴脸上搡了几搡，抬眼等着可克示意。金卉蒴的眼皮轻轻跳几跳，慢慢睁开来，懵懵懂懂地注视着被树叶遮盖住的天空。可克向宁宁作了个随便吃的动作，宁宁“唧咕”吞了口口水，有些犹豫地叭叭嘴；金卉蒴茫然的目光跟着声音移过来，马上就诧异地移开，正好看到可克，他居然嘴角一翘，微笑着喊道：“二叔！这是哪儿？那是谁家的狗？”
可克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右脚一软，往后退了一步才撑住，也是满脸的茫然。金卉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后退，抬起身体想坐起来，猛然双手抱住摔断的左腿痛得大汗淋漓。他稳稳神，仰脸问：“啊！那是什么东西呀？你看到了吗？”
可克挠挠头：“什么东西？”我和阿纳德也走过去两步。
“你没看到吗？好恐怖呀！我的腿摔断了，你背我到这里来的？哪儿呀？”
我不禁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金卉蒴转过目光，盯着我看了好久：“还有人呢？他们没来？你也没有看到？我就是没看清楚，黑咕隆咚的，颜色在流动，光溜溜的有手有爪，眼睛在哪里？我就是没有看清楚，总是很恐怖。打着了吗？”他又把目光移向可克。
可克和我交换着问询的眼神，我蹲下来面对他：“你认识我吗？他是谁？”
“我不认识你。那两个人呢？”金卉蒴抬脸问可克，“二叔，是你开的枪吗？我就感觉没有打着。”他看看宁宁：“我怎么没有看到你们带的狗？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指着可克，语气坚定地问他：“你再看看，他是谁？我是谁？”
金卉蒴高声嚷起来：“二叔！你怎么了？吓傻啦！不认识我了？你是那个记者啊！还有那个女的，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名字！”他看看阿纳德，又四下看看，“还有多远？歇够了，快走吧！快送我到医院去。”
我和可克对视一眼，赶紧站起去看曾遥：她也吓傻了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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